優(yōu)秀安徒生童話:冰姑娘3

優(yōu)秀安徒生童話:冰姑娘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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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一起聽安徒生童話:冰姑娘3
 
 
 
七.鷲巢

  山側(cè)傳來一陣歌聲,很輕快很有力,一聽就知道唱歌的人心情很好,興高采烈;是魯?shù)?。他正走去看他的朋友維錫南。
  “你得幫我一下!我們得找上拉格利。我得爬到山崖檐子上把那只小鷲逮下來!”
  “你要不要去把月亮上的那塊黑點取下來,這也同樣容易呢!”維錫南說道?!澳愕男那樾U好!”
  “是的,因為我在想著辦婚事了!不過,說正經(jīng)的,你聽我說說我現(xiàn)在的處境!”
  維錫南和拉格利很快便明白魯?shù)舷敫墒裁戳恕?
  “你真是個冒失鬼!”他們說道?!澳遣恍械?!你會摔斷脖子的!”
  “只要你不相信自己會摔下去,你就不會摔下去!”魯?shù)险f道。
  半夜,他們帶上竿子、梯子和繩索。路在雜樹和矮叢中蜿蜒,穿過一片卵石地,不斷地朝上伸去,伸進了漆黑的夜。河水從正面上方往下淌,河水在下面湍急地流著,潮濕的云在空中飛奔。幾位獵手爬到了陡峭的山崖檐子上。這里更黑,兩側(cè)的陡壁幾乎合攏在一起,只有上面狹狹的一線縫隙才透出一點點天空。緊靠著他們,下邊是萬丈深壑,壑中河水急速地翻卷著。他們?nèi)遂o靜地坐在那里等待天明。那時,鷲就會飛出來,先要把它射中才談得上怎么想法去逮那小鷲。魯?shù)峡s身坐在巖石上,一動不動,好像成了那塊巖石的一部份。他前面擺好了獵槍,裝進了子彈,隨時可以發(fā)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住最高處的那道縫隙,那鷲巢便藏在那塊兀出的崖石下面凹進去的地方。三位獵手等了又等。
  接著,在他們上邊響起了一陣可怕的颼颼聲,一個龐然大物在飛動,遮黑了天。那黑色鷲形的物體飛出巢的時候,兩支槍管瞄準了它,響了一槍。伸張開的雙翅扇動了一會兒,那鷲便慢慢地墜落下去。好像它以其巨大的身軀和雙翅的張幅要把整個山壑都填滿,在墜落下去的時候好像也要把三位獵手掃下去似的。鷲掉進了深壑之中。它砸在樹枝和矮叢上,把它們砸斷了。
  現(xiàn)在他們忙起來了。三把最長的梯子被連起來捆綁結(jié)實,梯子要夠得到那上面。梯子支在山崖邊最外面腳能夠立得牢的地方,但是仍然夠不到上邊。山壁上很長一截就像一道墻壁一樣陡滑,而巢便建在被遮在這道山壁最頂上那兀出的大石包的下面。他們商量了一會兒,最后一致認為最好的辦法,莫過于從上面縫隙里往下放兩把接好的梯子,再把這兩把梯子和下面已經(jīng)搭好的三把梯子連接在一起。他們費盡力氣,才把兩把梯子拖到最上面,用繩子把它綁牢。梯子吊在那兀出的崖石外面,所以便在深淵上空懸著,擺來擺去。魯?shù)弦呀?jīng)站到了這截梯子的最下一級。那是一個冰冷的清晨。濕霧從黑縫隙中自下升起。魯?shù)险驹谀抢?,就像一只蒼蠅停在一根還在搖動的谷草上一樣;這谷草像是一只忙于筑巢的小鳥在一座工廠高大的煙囪頂端的邊緣上失落掉的。不過,谷草落下去時蒼蠅可以飛走,而魯?shù)蠀s只能摔斷脖子。風圍繞著他呼呼地吹著,下面深壑里河水從融化了的冰川,從冰姑娘的宮殿流來,滾滾而過。
  接著,像蜘蛛在自己細長的絲上要想抓牢那樣,讓梯子搖晃了一下,在魯?shù)系谒拇斡|碰到從下面豎上來的接綁好的梯子的頂端的時候,他抓住了它。兩頭的梯子,被他的穩(wěn)當而有力的手接到了一起。梯子一直在搖晃,就好像是鉸鏈損朽了一般。
  筆直地斜靠在石壁上靠近鷲巢的那五把梯子,就像是搖來晃去的蘆稈兒似的。現(xiàn)在最危險的事來了,要像貓一樣地爬上去。不過,魯?shù)峡梢宰龅剑埥踢^他怎么爬。他感覺不到那正在他身后踩著空氣,像墨斗魚伸腕足抓東西一個樣子要抓住他的暈眩精靈?,F(xiàn)在他站到了梯子的最頂端的一級上了,他覺得仍不夠高,看不到鷲巢里面。他試了試巢底最下面的那些交錯嵌在一起的粗壯的樹枝有多牢靠,待他探到一根固定不動的粗枝的時候,他一縱身從梯子上躍出,他的胸和頭都高過了鷲巢。他在這里聞到令人窒息的腐臭尸體的氣味,里面擺著好些撕碎了的腐臭的綿羊、羚羊和鳥。拿他無可奈何的暈眩精靈,朝他的臉上吹這些有毒的臭氣,要叫他暈倒。在下面那黑色咆哮的深壑中,在翻滾的水上,冰姑娘自己坐在那里,披著淺綠色的長發(fā),用一雙像槍孔一樣的死眼盯著瞅著。
  “這下子我把你抓住了!”
  在鷲巢的一角,他看到那只健壯碩大還不能飛的小鷲蹲在那里。魯?shù)嫌醚鄱⒆×怂恢皇质贡M氣力牢牢地把握住自己,另一只手一下伸過去抓住了那只小鷲。被他抓獲的小鷲是活生生的。它的腳被拴在一根結(jié)實的繩子上,魯?shù)习漾愃Φ阶约旱募缟?,這鳥便吊在他的身下一小截。他同時用手抓牢一根垂懸著的繩子,靠這根繩子往下爬,直到自己的腳又夠到了梯子的最上一級。
  “抓牢!只要你不相信自己會摔下去,你就不會摔下去!”這是老教訓。他遵循著這條教訓,抓得牢牢的,爬向前,確保自己不會摔下去。他沒有摔下去。
  接著響起了一陣歡笑,十分強烈,十分愉快。魯?shù)蠋е男→?,站到了穩(wěn)當?shù)纳窖碌厣狭恕?


八.居室貓講了些什么新聞

  “這就是您要求的!”踏進貝克斯磨坊主家的魯?shù)险f道,一個大籃子放在地上,把遮住籃子的布揭開。一雙四周有黑圓圈的黃眼睛,十分明亮,十分兇狠,好像就要燃燒起來,要把看到的東西都啄一口似的。它的短而壯的嘴張得大大的,很像要啄要咬。頸子是紅的,長滿了絨毛。
  “小鷲!”磨坊主喊起來。芭貝特驚叫了起來,跳到了一邊,但是一雙眼睛卻離不開魯?shù)弦搽x不開小鷲。
  “你是不知道害怕的!”磨坊主說道。
  “你們也總是信守諾言的!”魯?shù)险f道,“各人都有自己特殊的地方!”
  “可是你為什么沒有把脖子摔斷呢?”磨坊主問道?!耙驗槲易サ煤芾危 濒?shù)匣卮鸬?,“我現(xiàn)在還抓得牢牢的呢,我牢牢地抓著芭貝特!”
  “等著看吧,等你得到她的時候再看吧!”磨坊主說道,笑了起來。這是個吉兆,芭貝特明白。
  “把小鷲從籃子里拿開吧!看去很危險,瞧它盯著人看的那副模樣!你是怎么把它逮住的?”
  魯?shù)系弥v述一番,磨坊主用一雙睜得越來越大的眼睛看著。
  “以你這么大的勇氣和幸運,你可以養(yǎng)活三個妻子了!”磨坊主說道。
  “謝謝!謝謝!”魯?shù)虾暗馈?
  “是啊,芭貝特你現(xiàn)在還得不到的!”磨坊主說道,以開玩笑的樣子拍了拍這位阿爾卑斯山的年輕獵手的肩頭。
  “你知道磨坊的新聞嗎?”居室喂養(yǎng)的貓對廚房喂養(yǎng)的貓說道?!棒?shù)辖o我們帶來了小鷲,交換芭貝特。他們相互親吻著,讓父親看著!這就是和訂婚一樣了。老頭子沒有踢將出去,他把爪子收回去了。他睡了個午覺,讓兩個人坐在那里搖尾巴。他們兩人有說不完的話,到圣誕節(jié)也說不完!”真是到圣誕節(jié)也沒有完。風卷得黃葉滿天飛舞,山谷中高山上漫天雪花飄揚。冰姑娘坐在自己宏偉的宮殿里,宮殿在冬天變得越發(fā)壯觀。在夏天山上的流水像水幔一樣漂動的那些地帶,陡峭的山壁貼上了厚厚一層冰,粗大的冰柱沉重得和大象一樣。最奇異不過的晶冰結(jié)成的冰花穗,在被雪片覆滿的云杉枝上閃閃發(fā)光。冰姑娘在最深的山谷中乘著急風狂奔。雪一直鋪到貝克斯,她可以奔到那邊看屋子里的魯?shù)稀K鸵酝牧晳T很不一樣,他和芭貝特坐在一起。夏天就要舉行婚禮了。他們的耳朵常常聽到那樣的話,朋友們經(jīng)常談?wù)撍麄兊幕槭?。陽光燦爛,最美麗的杜鵑花開得十分繁茂。歡快、滿臉微笑的芭貝特,美麗得像春天一樣。春天來了,所有的鳥兒都在歌唱夏日,歌唱婚禮。
  “他們老是坐在一起難舍難分!”居室喂養(yǎng)的貓說道?!澳沁鬟鹘姓孀屓诵臒 ?


九.冰姑娘

  春天舒展開了自己飽含漿汁的核桃樹和栗子樹的嬌嫩的綠色花邊。這一片核桃樹和栗子樹的碧綠,在圣毛里斯橋到日內(nèi)瓦湖邊,沿著羅納河一帶綻放得特別秀麗。羅納河從冰姑娘居住的冰宮的綠色冰原那里自己的源頭,急速地流下。冰姑娘在她的宮殿那邊,乘著銳利的風飛上了最高的雪原,在強烈的太陽光中躺到了雪墊上。她坐在那里用能看穿極遠的目光,朝深幽的低谷望下去。低谷里的人們像在被太陽烤熱的石頭上一樣忙碌不停。
  “精神力,太陽的孩子們這樣稱呼你們!”冰姑娘說道,“你們都不過是些小爬蟲!一個雪球一滾,你們和你們的房屋以及城市都會被擊垮,被夷為平地!”她把自己極其驕傲的頭高高抬起,用散發(fā)死亡恐怖的眼光朝四周、朝下面望去。但是,從下面山谷里傳來了山石爆裂的隆隆聲,人類的工程——為鋪設(shè)鐵路在修筑路基、開鑿隧道。
  “他們在玩鼴鼠的游戲!”她說道?!八麄冊谕诙?,所以聽得見這種石片亂飛的聲音。要是我搬動一下我的宮殿,那就會轟隆隆比雷鳴還要響亮?!?
  山谷里升起一道煙,它像一塊飄動的薄紗向前移動。那是火車頭上綴著的一條飄動的纓子,這火車頭正在新鋪設(shè)的鐵路上拖著火車車廂。那條彎彎曲曲的長蛇,一節(jié)節(jié)車廂便是這蛇的身子,它箭一般地快速奔馳著。
  “他們當起主子來了,這些精神力!”冰姑娘說道?!叭欢嬲髟字膮s是自然力!”她笑了起來,山谷里隆隆地響著?!把┍懒耍 毕旅娴娜苏f道。
  但是太陽的孩子們更高地放聲歌唱人類的理想。它主宰著,它束縛著大洋,移山填海。人類的思想是自然力的主人。就在這個時候,冰姑娘坐在上面的那片雪原上正好走過了一隊行人。他們由繩子綁牢在一起,以便在深壑邊上這大塊冰的滑面上形成一個大的整體。
  “爬蟲!”她說道?!澳銈兿氘斪匀涣Φ闹髯?!”她把身子轉(zhuǎn)朝一邊,用嘲笑的眼往下望著深谷,火車在那里快速奔馳?!八麄?nèi)谀抢?,這些人類!他們在力的控制之下坐著!我看得見他們每一個!有一個傲氣地坐在那里,像個國王,獨自一個!他們擠在一起!一半在睡!那蒸氣長龍一停下來,他們便走了下去,走自己的路,走向世界各方!”她笑了起來?!坝钟醒┍懒?!”山谷下面的人說道。
  “它崩不到我們的頭上!”騎在蒸氣龍背上的兩個人,他們所謂的心心相印的一對說道。那就是魯?shù)虾桶咆愄?;磨坊主也在一起?
  “一件行李,”他說道,“我是他們少不了的東西!”“他們兩個坐在那兒!”冰姑娘說道?!拔也恢獡舻沽硕嗌倭缪?,吹折了無數(shù)的杜鵑樹叢,連根折斷!我一定要毀滅他們!理想!精神力!”她笑了起來。
  “又有雪崩了!”山谷下面的人說道。


十.教母

  蒙特勒是與克拉倫斯、維爾奈克斯及克林一起,在日內(nèi)瓦湖的最東北部形成一道花邊的城市中最近的幾座城市之一。芭貝特的教母,那位高貴的英國婦人和她的幾位女兒以及一位年輕的親屬住在那里。他們是新搬來的,不過磨坊主已經(jīng)看望過他們了,告訴了他們芭貝特訂婚的消息,告訴了他們魯?shù)虾托→惖氖虑橐约叭ヒ蛱乩说脑L問??偠灾?,事情的全部經(jīng)過。他們對魯?shù)虾桶咆愄?,磨坊主也連同在內(nèi),很高興,也很關(guān)心。他們?nèi)艘欢ǘ嫉萌タ赐麄儯运麄儊砹??!咆愄匾纯此慕棠?,教母要看看芭貝特。日?nèi)瓦湖的一頭,小城維爾納夫的邊上有汽船停著,乘上它行半個鐘頭便可以從那里到達維爾奈克斯,就在蒙特勒附近。這是詩人們歌頌的湖岸之一。在這里,在碧綠的深深的湖畔的核桃樹下,拜倫寫下了他那首關(guān)于被禁在昏暗的錫雍石堡中的那位囚犯的韻詩⒂。在垂柳倒映在水中的克拉倫斯,盧梭⒃曾信步走著,腦中想著愛綠綺斯⒄。羅納河從薩沃伊那被雪覆蓋的高山上流出。離開它的水源不遠的地方的湖中有一個小島⒅。是啊,它是這么小,從湖岸望去,就好像是那邊的一艘船。它是一塊露出水面的礁石,一百年前有一位婦人開墾了它。在它上面覆上泥土,種上了三株金合歡樹,這些樹現(xiàn)已經(jīng)遮住了整個小島。芭貝特十分喜歡這一小塊地方。她這次乘船旅行,這塊地方對她是最可愛不過的。她應(yīng)該去那里,必須去那里,去那里一定無比地美好。可是汽艙駛過去了,照規(guī)定,到了維爾奈克斯才停下來。
  這小小一伙人從陽光照亮的白墻往前走去,這些白墻圍著小山城蒙特勒前的一個個葡萄園子。這一帶的農(nóng)舍前面都有無花果樹,它們投下了片片蔭涼?;▓@里生長著月桂樹和柏樹。半山上有一個游客寄宿的地方,那位教母便住在那里。對他們的歡迎是十分真誠的。教母是一位很友善的高大的婦人,長著一副圓圓的笑臉。小孩時候她的頭一定真正像拉菲爾塑的天使的頭,可是現(xiàn)在她卻像長了一個老天使的頭了,一頭卷發(fā)全都白了。幾位女兒打扮得都很得體,漂亮、頎長、苗條。和她們在一起的姑娘們的那位表哥,從頭到腳一身白。頭發(fā)金黃發(fā)紅,一大副絡(luò)腮胡子竟那樣濃,即使分給三位紳士也都夠了。他立刻對小芭貝特表示了特別多的關(guān)注。桌子上散放著許多書,裝幀都十分精致,還有樂譜和畫本。陽臺面向那美麗寬闊的湖面。湖水是如此平靜,光亮,薩沃伊的山,山上的小城,樹木以及白雪覆蓋的山尖都倒映在水面上。
  素來是開朗、歡快和隨和的魯?shù)?,現(xiàn)在,就像人們常說的那樣,變得十分拘謹起來,他就像是在一塊鋪滿了豆子的光滑的地上走動一樣。時間真是難熬!時間就像在用腳踩的輪磨上慢慢走動似的,還要出去散步!散步也是同樣慢。為了要和其他的人保持著同樣的進度,他可以進兩步退一步地走著。到了錫雍,到石島上那昏暗的地牢那里,他們?nèi)タ戳四切┬叹?,看了死牢、嵌進石墻里的生了銹的腳鐐、死囚坐的凳子,還有把那些不幸的人從這里推下去讓他們戳在燒得緋紅的鐵簽上的石門。他們把看這些說成是令人高興的事。這是執(zhí)法的地方,拜倫的歌把它帶進了詩的世界。魯?shù)仙钌畹仡I(lǐng)略了這塊執(zhí)法的地方。他把身子貼近了獄窗的巨大的石框,朝下面那藍綠色的深水望去,穿過這一片湖水望到了那長著三棵金合歡樹的孤獨的小島。他希望到那里去,擺脫這一伙啰啰嗦嗦的人。但是芭貝特感到非常高興。她覺得無比地好,她后來這么說。她覺得那位表哥很完美。
  “是啊,非常完美的吹牛大王!”魯?shù)险f道。這是魯?shù)系谝淮握f令她不舒服的話。那位英國人送給她一本書,作為對錫雍的紀念。那是拜倫的詩《錫雍的囚徒》的法文譯本,這樣芭貝特便可以讀懂它。
  “書沒有什么可以非議的,”魯?shù)险f道,“不過給你書的那位绔袴公子可叫我不高興?!?
  “他很像一個沒有裝面粉的面口袋!”磨坊主說道,為自己的小幽默高興得笑了起來。魯?shù)细α?,說這話講得很好很對。


十一.表哥

  過兩天,當魯?shù)嫌值侥シ蝗ゴT的時候,他看到那位英國人在那里。芭貝特特別為他燒了一道鱒魚,她肯定是親手用水芹菜把這道菜裝點了一番,讓菜看去很講究。這是根本不必要的。英國人跑到這里來想干什么?他要干什么?讓芭貝特招待他,對他產(chǎn)生好感?魯?shù)霞刀柿?,芭貝特覺得很好玩。看著他的心靈的各個方面,優(yōu)點和弱點,很使她高興。愛情依然還是一場游戲,她在耍弄魯?shù)系恼麄€心靈。但是我們要說,他是她的幸福,她的生命的思想,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然而,他越是沉著一副面孔,她的眼里便有越多的笑意。她還真想親吻那個金黃色頭發(fā)、金黃色絡(luò)腮胡子的英國人一下,若是能夠讓魯?shù)吓瓪鉀_沖地走掉的話。這正好向她表明,她是多么深地被他愛著。但是,這是不對的。小芭貝特是不明智的,不過要知道,她還只有十九歲。她沒有好好考慮過,更沒有想到,她的做法將意味著什么。比起磨坊主新訂婚的高貴的女兒的行為,這位年輕的英國人還更加輕率和不檢點。
  大道從貝克斯通到一座在這個國家叫做妖術(shù)⒆的被積雪覆蓋的石山的下面,磨坊便設(shè)在那里離一道湍急的山溪不遠的地方。這山溪的水是淺灰色的,就像是打起了泡沫的肥皂水一樣。推動水輪轉(zhuǎn)動的并不是這條溪,而是另一條小一點的溪。它在這條河的另外一邊,從山上急沖下來,流經(jīng)下面一條石砌的槽,急速有力地注入這條湍流上方的一個兩側(cè)攔死了的寬大木槽里,水流出木槽推動著那巨大的磨輪。這水槽非常寬大,它容下的水非常多,漫溢出了槽邊,給那些膽敢抄近路去水磨跟前的人造成了一條又濕又滑的路。就有一個人,那個年輕的英國人要想試一試。他穿一身白,像面粉房的小伙計一樣,在黃昏的時候,趁著芭貝特房間里的光爬了過去。他沒有學過爬,他差一點便頭朝下裁進水流里面。不過,他總算是逃脫出來了,衣袖全濕了,褲子也弄臟了。他穿著濕衣服,渾身泥水來到了芭貝特的窗子下面。他爬到椴樹上,在那兒學貓頭鷹叫,其他鳥的聲音他是不會的。芭貝特聽見了,隔著薄薄的窗簾往外望了望。當她看到那穿白衣服的男人,而且肯定想到是誰的時候,她的心跳得很快,既是因為害怕,也是因為憤怒。她匆匆地吹滅了燈火,摸著試試窗子是不是全都插好了,她便讓他怪叫去了。
  要是魯?shù)线@個時候也在磨坊,那就可怕了。但是他并不在磨坊,沒有。情形還更糟,他正好在那下面。那里吵了起來,互相罵著。會打起來的,說不定還會出人命的。
  在驚慌中芭貝特打開窗子,高叫著魯?shù)系拿?,要他走開。她說,他在這兒她忍受不了。
  “我在這兒你受不了!”他喊道,“原來是約好的!你等著好朋友,比我好!你這個不知羞恥的芭貝特。”
  “你太可恨了!”芭貝特說道?!拔液匏滥懔?!”她哭了起來?!白唛_!走開!”
  “我不配!”他說道。他走了,他的臉像火一樣地熱,他的心像著了火一般。
  芭貝特撲到床上,哭著。
  “我愛你愛得這么厲害,魯?shù)?!你卻把我看成壞人!”她發(fā)怒了,非常憤怒。這對她很好,要不然她會很難過的。現(xiàn)在她能入睡了,睡個煥發(fā)青春的覺。